不是在痛苦中而是在遗忘中
作者:狄兰·托马斯
不是在痛苦中
也绝不在欢愉中
而是在遗忘中
呼喊春天,
在这古老的冬天
他将死去,我们的呼吸
将吹冷他的腮帮,
并在他宽阔的嘴里找到归宿。
因我们必得低语着走下那条越来越窄的路
我们拥有过的爱和荣光,在他的血液里
曾追逐着跑过
直到脉管干涸
那脉管从地底下喷出
带着审慎的力走过所有的季节
而脉管必定会干涸。
尽管我们哭泣着走下那条路
可他尚未对墓穴心存警觉
向这可憎的时辰灌输一点点追思
有如反复地溺毙,这热病。
他死了,回家了,没有一个恋人相送,
而在内心,或在空空的喉管中,
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
我们的不幸(当我们呼吸它时),
已稀释,我们的空虚已沉落,
又岂能再伤害围绕在他四周的帷幔,
他不再吃什么,也不再担心
被我们的邪恶或欢乐所击伤。
而谁将告诉这恋者,遗忘是何等的冷漠。
精彩链接:橄榄树诗人
好诗选读(期)
橄榄树诗人
三人行(期)
诗人简介:空瓶子,陕西汉中人,70后。写诗,大西联成员之一。简单自勉:美的事物都有缄默之口。年12月4日去世。
空瓶子的诗
雨中
越来越密的雨
像松针。厚厚声音踩上面
走了一段回头路。
听见它们,有时在窗台,有时是从
屋后的路灯下来。今天下雨,
我看着一双旧靴子
鞋底还坚固,但已经很破
觉得它并不是毫无用处
可以先听听
该走动的,雨中都走完了
月亮的背面
河流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你呆坐
如一枝梨树枝。
“雪刚停下,枝头的花刚开几朵
他们就按捺不住了。”
庄子把冻僵的食指烤了烤,把地球
从阴沉木里取出
给混沌刻下了头一刀
你听见月亮背面
迂回中,发出一声落地的轻响。
一个黑人
一个黑人喜欢坐河边
找他的呼吸
他的衣服还压着几颗鹅卵石
他随一场暴雨的呼吸而去。
他喜欢夜晚河水刮鱼鳞的动作,
他的祖母有密集恐惧症
晴朗夜晚不打开窗户,不看星星
也不去河边洗衣服
他喜欢清早风冷一点,吹着
河边一片杉树林的树叶
他的祖父有帕金森症,坐在轮椅上
有时,他会被杉叶的针
扎上一下。特别疼,也特别清醒。
立起的黑镜子
绞丝纹的银子后来
坠入海底。装银子的船是
金色的。悬崖的一盏灯塔下面
你说给她时,涨红脸庞
显得很有信心
现在你将灯塔的那些光带回卧室
照自己的影子
(枕巾上也闻到海鸟涌来,
屙下粪便。)
直到看不见金色船,悬崖将
灯塔放进海里,成为
一面立起的黑镜子。
你知道了这里,灯光
不能代替沉船向往的财富
和这里,曾发生过的
许多的不幸事件。
收尾
习惯从下往上看。大多数人习惯
我粗看几眼,停桌子底下
卡夫卡的双腿清醒着,碳笔的双脚尖
直立,像精准的圆周率
在等着画圆。一个孤独的人
围着一个孤独的数学公式
在那儿沉思。
他没有移动半分。但我觉得
他已跨界,双脚,
划开文字的现代大门。
我准备从桌子的视线退出
但须越过卡夫卡的观察半径
移动在移动之外,孤独
也在问题之外。桌子上面
墨水瓶和支起的右肘
构成另一个范围更大的孤独
“你可以再等等。”
“来不及了,海水快灌进房间
你将发生倾斜。”
卡夫卡全身都在孤独的圆圈外面
除了碳笔里抿紧的嘴巴。
我只有相信。“海鸟也会飞进来,
窗外还有几片绿叶。这是
我们最好的收尾。”
置身某人中间
我看到的海,是空的港口
海鸥们没有舷梯,甲板
它们只起飞金黄舌头。
我看见海鸥
藏进海高处的烟囱。
自己也置身过某人中间
她带着墨镜,双脚陷在这儿
躬下身子
做出了投海动作。
身边摄影师,拍了她特写;
又将一排灯投进大海中,
寻找海鸥,一个个
起飞过后留下的白点。
葬于死
我们思考着。每一个人
有的人会沒答案,回到街角
那个满脸刻纹的老人
烟嘴和竹烟杆,稳如从秤钩上
卸下一生重量的砣
他的长考,也在烟雾中
埋伏,阴谋一样等待了很久
终于,他出手
就下出一步死棋。
我们思考着。每一个人
有的人会瞄上其他
--沉入杯底又浮起,你吹气
给加上重量,这是茶叶。
--落入水中还能清晰看着
像旧日图案,这是月亮。
很少的时间里,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