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美国女诗人露易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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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露易丝?格丽克(LouiseGlück)

年4月22日生于纽约,美国当代著名诗人、散文家。耶鲁大学驻校作家,耶鲁青年诗歌奖评委。年出版处女诗集《头生子》,至今著有《七个时代》《新生》《草地》《野鸢尾》《阿拉若山》等十二本诗集和一本诗随笔集《证据与理论》,曾获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全国书评界奖、波林根奖等。年开始在多所大学讲授诗歌创作。年被选为美国诗人学院校长。现居麻省剑桥,任教于耶鲁大学。

因为她充满诗意的声音,朴素的美使个体的存在具有普遍性。

——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

*露易丝?格丽克作品中文译本

01

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

露易丝?格丽克著

柳向阳/范静哗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5月1日

02

月光的合金

露易丝?格丽克著

柳向阳译

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5月1日

03

露易丝?格丽克诗选

露易丝?格丽克著

柳向阳译

宜昌新诗学会

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

10月8日19时,年诺贝尔文学奖揭晓,来自美国的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获此殊荣,获奖理由:“因为她充满诗意的声音,朴素的美使个体的存在具有普遍性。”此前国内曾三次引进这位新晋诺奖得主的作品: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最深层的需要》《月光的合金》以及宜昌新诗学会出版的《露易丝?格丽克诗选》。格丽克的诗长于对心理隐微之处的把握,早期作品具有很强的自传性,后来的作品则通过人神对质,以及对神话人物的心理分析,导向人的存在根本问题,爱、死亡、生命、毁灭。露易丝·格丽克曾这样说明她的诗歌理念:“我受惑于省略、秘而不宣、暗示、雄辩与从容的沉默。”

格丽克成长在一个敬慕智力成就的家庭,祖父是匈牙利犹太人,移民到美国后开杂货铺谋生,但几个女儿都读了大学;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格丽克的父亲,拒绝上学,想当作家。但后来放弃了写作的梦想,投身商业也颇有建树。格丽克的母亲尤其尊重创造性天赋,格丽克还不到三岁,就已经熟悉希腊神话。从十多岁开始就希望自己成为一个诗人。事实上,因为长期饱受厌食症、抑郁症、失眠症的困扰,格丽克17岁就辍学开始了长达7年的治疗过程,这段经历几乎直接影响了格丽克的思维方式和创作形式:“我相信,我同样是在学习怎样写诗:不是要在写作中有一个自我被投射到意象中去,不是简单地允许意象的生产——不受心灵妨碍的生产,而是要用心灵探索这些意象的共鸣,将浅层的东西与深层分隔开来,选择深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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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女诗人露易丝·格丽克获诺贝尔文学奖

作品聚焦爱情焦虑生死矛盾

格丽克的诗歌需要从多角度来理解,作为一位典型的抒情诗人,她的诗歌不但表达人类的幽微心理,也主动将神话、寓言融入诗歌,探讨人的存在根本问题,既超越了自白派,又能回归古希腊传统,并试图将现代诗歌与古典神学相结合,从而使诗歌的主旨更加深邃宽广。对格丽克来说,死亡并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一个缓慢、反复的过程:

出生,而非死亡,才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我要告诉你件事情:每天

人都在死亡。而这只是个开头。

露易丝?格丽克作品选读

野鸢尾

在我苦难的尽头

有一扇门。

听我说完:那被你称为死亡的

我还记得。

头顶上,喧闹,松树的枝杈晃动不定。

然后空无。微弱的阳光

在干燥的地面上摇曳。

当知觉

埋在黑暗的泥土里,

幸存也令人恐怖。

那时突然结束了:你所惧怕的,作为

一个灵魂却不能

讲话,突然结束了,僵硬的土地

略微弯曲。那被我认作是鸟儿的,

冲入矮灌木丛。

你,如今不记得

从另一个世界到来的跋涉,

我告诉你我又能讲话了:一切

从遗忘中返回的,返回

去发现一个声音:

从我生命的核心,涌起

巨大的喷泉,湛蓝色

投影在蔚蓝的海水上。

责备

你已背叛了我,爱洛斯。

你已经给我送来了

我的真爱。

在一处高山上,你制造了

他清晰的凝视;

我的心没有

你的箭矢那么硬。

一个诗人

怎么会没有梦想?

我躺着,醒着;我感到

实在的肉体在我上面,

想让我缄默——

外面,黑暗中

那些橄榄树上空,

几颗星星。

我想这是一个恶毒的侮辱:

说我更愿意

走过小径交织的花园,

走在河边,看河水

闪烁着一珠珠

水银。我喜欢

躺在河边湿草地上,

或是逃离,爱洛斯,

不是公开地,和别的男人,

而是秘密地,冷冷地——

整个一生

我都膜拜了错误的神。

当我观察

另一边的那些树,

我内心的箭矢

像它们中的一棵,

摇摆着,颤抖着。

我醒着;我在世界上——

我并没有

期望更多保证。

不要保护,不要诺言。

夜空的安慰,

几乎不移动的

船坞的面容。

我孤单一人——我全部的

财富都在我身边。

我有一张床,一个房间。

我有一张床,一只花瓶

装着花,在床边。

还有一盏夜灯,一本书。

我醒着;我安全。

黑暗像一面盾,许多梦想

被推迟,也许

永远消失。

而白日——

不满足的早晨,它说

我是你的未来,

这是你的悲痛之物:

你拒绝我吗?你是说

送我离开是因为我不

完整吗?用你的话说,

因为你看到

那黑色的身影已经暗示?

我永远不会被放逐。我是光,

你个人的痛苦和羞辱。

你胆敢

送我离开吗,就仿佛

你正等待某种更好的东西?

没有更好。

只有(短距离内)

夜空,像

一场检疫,把你

和你的任务分开。

只有(柔软地,激烈地)

星星闪亮。这儿,

在房间里,卧室。

说着:“我勇敢,我抵抗,

我把自己放在火上。”

山梅花

我告诉你:不是月亮。

而是这些花

照亮了庭院。

我痛恨他们。

我痛恨他们正如我痛恨性,

那男人的嘴

它封住了我的嘴,那男人的

身体,它让人麻痹——

那总是躲闪的叫喊,

那低俗的,让人羞辱的

结合的前提——

今夜在我的心里

我听着质问,和纠缠的答案

融化为一个声音,它上升,上升,然后

被劈为许多陈旧的自我,

疲惫的相互对抗。你看到了吗?

我们都被嘲弄。

而山梅花的香味

从窗户飘入。

我怎么能休息?

我怎么能满足

当这个世界上

仍然有那香味?

预兆

我会骑马与你相会:梦

像生命之物在我四周聚集

而月亮在我右边跟着我,燃烧。

我骑马回来:一切都已改变。

我恋爱的灵魂悲伤不已

而月亮在我左边

无望地跟着我。

我们诗人放任自己

沉迷于这些无休止的印象,

在沉默中,虚构着只是事件的预兆,

直到世界反映了灵魂深层的需要。

空杯子

我索取的多;我收到的多。

我索取的多;我收到的少,我收到的

聊胜于无。

而其间?几把雨伞在门内张开。

一双鞋子错误地放在餐桌上。

噢错,错——它是我的本性。我是

心肠硬而冷淡。我是

自私,顽固到了暴君的地步。

但我一直是那个人,甚至幼年时。

小,暗色头发,让其他的孩子害怕。

我从未改变。在玻璃杯里,抽象的

命运的潮水翻动

在夜间,从高到低。

它是大海吗?也许,在回应

太空的力?要安全,

我祈祷。我设法做一个更好的人。

很快,对我来说,开始时作为恐怖

后来发育成道德自恋的东西

事实上本来能成为

实在的人的成长。也许

这是我的朋友们想说的,拉着我的手,

告诉我说他们理解

我受到的谩骂、不可信的胡说八道,

暗示(我曾经这么想):为那么少而回应那么多,

我是有一点儿病态。

而他们想说我善良(紧紧抓着我的手)——

是一个好朋友,好人,而不是一个伤感的人。

我并不感伤!我是明显夸张,

像一个伟大的王后或圣人。

好吧,这一切导致了有趣的猜测。

而它让我想起,至关重要的是相信

努力,相信某种善意将来自简单的尝试,

一种正义,它完全未被引发劝说或引诱冲动的堕落

所玷污——

没有这些,我们是什么?

在黑暗的宇宙里旋转着,

独自,害怕,无力影响命运——

我们真正有什么?

悲伤的梯子和鞋子戏法,

食盐戏法,动机不纯的想法

试图塑造性格。

我们有什么能平息那些巨大的力?

而我最终认为,就是这个问题

摧毁了阿伽门农,在那海滩上,

希腊的船只整装待发,大海

在平静的港口以外,不可见,未来

是致命的,反复无常:他是一个傻瓜,以为

胜券在握。他本应该说

我一无所有,我任你摆布。

冬天结束

寂静世界之上,一只鸟的鸣叫

唤醒了黑枝条间的荒凉。

你想要出生,我让你出生。

什么时候我的悲伤妨碍了

你的快乐?

急急向前

进入黑暗和光亮,同时

急于感知

仿佛你是某种新事物,想要

表达你自己

所有的光彩,所有的活泼

从来不想

这将让你付出什么,

从来不设想我的嗓音

恰恰不是你的一部分——

你不会在另一个世界听到它,

再不会清晰地,再不会是鸟鸣或人的叫喊,

不是清晰的声音,只是

持续的回声

用全部的声音表示着再见,再见——

那条连续的线

把我们缚在一起。

图源凤凰读书/年露易丝?格丽克在作家诺曼?梅勒家的诗歌朗诵会上

诗人之教育

节选自露易丝·格丽克的诗歌随笔集《证据与理论》

原刊于《汉诗》年第3季

......

我出生于最不可能被给予这种偏见的家庭。在我所出生的环境里,任何一个家庭成员都有权将其他人的句子补充完整。像这个家庭的大多数人一样,我有强烈的说话欲望,但这欲望经常受到挫折:我的句子,如果被打断,就彻底被改变——被转换,而不是被解释。悖论的美妙之处在于其结果无法预期:这就应当确保听众全神贯注。但在我家里,所有讨论都以单一的配合语气进行。

我很早就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如果不能精确、清晰地说出观点,说话就没有意义。对我母亲来说,说话是社交中可以接受的那种唠叨形式:其功能是用持续不断、令人安慰的声音填满房间。对我父亲来说,是表演和掩饰。我的反应则是沉默。阴郁的沉默,因为我一直渴望得到满怀敬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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