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网易人间和新星出版社邀请各位人间的老朋友们:关军、索文、虫安、冯永斌、罗诗如、侯思铭一起,在北京相聚,一同分享自己这两年遇到过的让人感动的故事。
罗诗如:和中国家庭教育有关的故事中,父爱总是缺席的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来到北京,一次偶然读到索文老师的一篇文章《这不是夜宵,是一个寡妇的执念》,才了解到“人间”栏目,之后投出了第一篇稿子,再后来就成了“人间”的一名编辑。这是我和“人间”的缘分。
现在的我从事教育行业,想分享一个有关教育的故事给大家。
我目前在一所学校任职,这所学校跟普通学校有所不同,里面的孩子有30%到40%是问题孩子。比如阅读障碍症、注意力障碍症,还有选择性缄默症。这些词语对普通人来说很遥远,但是确确实实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大龄产妇,临盆前发生了先兆流产的情况。但因为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非常珍贵,所以她选择赌一把,就一直依靠汤药来维持着。后来终于生产了,孩子看起来很健康,她很高兴。慢慢的她发现这孩子有些不太一样,一直到5岁才开口叫第一声妈妈。
在确定孩子的爸爸也没有基因隐患的前提下,他们还是去看了专家。诊断结果是,孩子语言发展迟缓、阅读障碍以及自闭症。很多人都建议这位妈妈,把孩子送去特教学校吧,公立、私立学校都不太接受这样的孩子,因为对老师来说比较有负担,对同学来说也有危险。
当时妈妈看了很多学校,在一所特教学校里,她看到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蹲在墙角,一蹲就是几个小时。还有孩子因为玩具和同伴发生了争吵,就拿自己的头去撞墙。这样的情况在特教学校里是很常见的。很多家长在交完学费之后就把孩子扔给学校不管了。这是一种很残忍的放弃,这个妈妈当时就想,绝对不能把我的小孩放在这里。她四处奔波求人,后来孩子被一个社区学校接受了。从上学第一天开始,妈妈就开始了陪读生涯,她一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每天带着很多零食和玩具,希望同学们能跟自己的孩子聊一句,或是玩一玩。
这个男孩长得五大三粗,下手没轻没重的。比如他很想跟你接触,本意只是想摸一摸,但出手却是啪的一掌,对方小孩子就哭了。这样下来,同学们都不愿意跟他一起。不仅如此,他的有些举动老师也不太能接受。比如上课的时候,他想摸摸老师的脸,想亲亲老师,还会伸手去摸摸老师的腿。虽然我们知道他只是想表达一种对对方的喜爱。
妈妈一直陪读到了四五年级,老师说你现在要放手了,不能让孩子再这样下去了。妈妈没有办法就答应下来。第一天她跟在小孩的身后,看着孩子走过天桥,走到学校,她就立马返回过来,回去备课,把孩子当天要学的内容从头到尾背一遍,等孩子晚上回来她再讲一遍,就是这样一个有阅读障碍和轻微自闭倾向的孩子,在学校考试的时候还考到中等,可想而知这个妈妈付出了多少。
为了锻炼儿子的记忆力,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去学习萨克斯,吹得特别好。她担心扰民,就带孩子到电视塔附近吹,还会给周围邻居送礼。妈妈就这样一路陪伴着。爸爸呢?爸爸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就回东北开公司了。对爸爸来说,这个儿子只存在于寒暑假,其他时间都是两地分居的。我发现在中国的教育里面,很多时候爸爸是缺席的,母亲总是付出特别多。我的故事分享到这里。
虫安:职务犯老陈给我说,凡事千万不要自我感动
大家好,我是虫安。记得故事发生在年前后,那时候我在牢里蹲,认识了一群职务犯,就是落马官员。其中有一位跟我关系蛮好的,我叫他老陈。老陈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了,曾经是某地的政法委书记,正处级官员。老陈这个人挺感性的,讲得好听叫感性,讲得不好听就是脾气臭,一天到晚脏话连篇,在文教职务犯群体里面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其他职务犯当然看不惯老陈的脏话连篇,就去举报他。《服刑人员行为规范》是有文明礼貌规范要求的,对于职务犯呢,所谓惩罚处理就是当众检讨一下。
老陈写了一个很反叛性的检讨。他先找了一本《新华字典》,在字典里翻到脏话中的两个字,把字义读了一遍,然后再读他的检讨。检讨大概的意思是,脏话中这两个字是最伟大的器官,它们繁衍了人类,而人性至恶,竟把最肮脏、最羞耻的意义施加在这么伟大的器官上。最后老陈说,我要反省,不再用这两个字来骂人了,我要用它来赞美!第一个就要赞美小张警官,赞美他工作认真。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写,老陈回答了两点。第一点,他说我们每个人精神上的欲求大致相同,就是寻求认可。可能表现的领域不一样,实现的方式不一样,但大的框架是一样的。当你置身在群体中,可能犯了什么错误,也可能你本身不存在什么错误,可能就是别人看不惯你,当这种群体性压迫到来的时候,你先不要想着自己改,而要想着自爱,就像精神病人呓语一样在心里反复默念“老子就是天王老子”,之后再改。如果你在那个当口改,对不起,你不仅得不到他们的认可,而且可能还会从此被人忽视甚至看不起。人性就是这样。
第二点,他说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可能依靠天时地利人和混得还不错,在这样的顺境中你要自省。平常骄傲一点,表现夸张一点都没有问题,但是千万不要自我感动。这个道理我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老陈说,人是一个消亡的过程,乐观、正能量是有,但消亡的过程是肯定的。在这个消亡过程里,时间无疑是最大的敌人,所有的事物都在时间中消失,时间俘获了一切。如果你这么自我感动,那么到最后你交付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很可惜呢?
老陈的第二个观点目前我还没有感悟透彻,但第一个观点我印象特别深,因为我写文章遇到过这样的情境。我在网易人间发表文章,大部分人很认可,还有一些声音说这种题材弄一两篇写写行了,几十篇像什么样子?但我还是会写,会以老陈的赞美方式说,我不仅要写,还要反复写,写反复。
这就是我今天想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谢谢。
关军:多数写故事的人本身就不擅长讲故事
大家好,我是关军。正好我能接着虫安的故事里他还没有完全悟透的道理说,我的故事可能和这个有点儿关系。因为我身体的原因,从小到大各方面都会比同龄人慢一拍,不过到了后来,好像活得还挺自由自在。很多朋友包括亲属会用一个我特别不喜欢的方式赞美我,说你真的自强不息啊。自强不息?我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阶段,觉得自己多么不容易,或者说克服了什么。可能这就是虫安故事中老陈的说法,不要自我感动,另一面也不需要自我贬低。
我今天没有带来什么故事,给自己找了一个感冒的借口偷懒。但我觉得今天本身就是一个故事,台上六个人,其实有三个人已经不在“人间”栏目了,然而我们有今天“在人间讲故事”(活动主题),所以活动本身就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
还有一点,我觉得多数写故事的人本身就不擅长讲故事,如果他擅长讲的话,其实在饭桌上或者在别的地方已经充分表达过了,所以很抱歉今天没有带来完整的故事。
索文:人到中年,写作成为我寻找乐趣的方式
关大最后的这句话说出了我的心声,我真的不喜欢讲,我喜欢写。因为对笔者而言,写文章是很私密的一件事情,会自己慢慢地写,反复地改,一遍两遍……
本来一直苦恼该准备什么样的故事跟大家分享。刚好昨天在书店翻看了坂本健一的《今日店休》,书里的故事让我想到了少年时光的一些趣事。大概是初中的一个暑假,对我影响蛮大的。那个暑假我没有回乡下,但是院子里所有的小朋友都出去了,于是那一两个月的时间没人陪我玩,我就只能看书。刚开始是看《小飞人三部曲》,看了好多遍,书都翻烂了。但老看这种书就会觉得没意思。那时我姨在一家阅览室做管理员,我就到她那借书。
其中有一套书我印象很深,从初中一直看到高中,就是高尔基的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高尔基把他所有的经历串起来了,书里面出现的人物各种各样,但高尔基主要贵阳白癜风专科医院新媒体总监